這包含了人生很多第一次。
第一次摔車、第一次進三總急診室、第一次坐輪椅、第一次打麻醉針、第一次縫傷口。

話說週日清早一夥人歡樂充實的風櫃嘴之旅結束後,
我與同事K再度加碼,捨自強隧道爬劍南路回內湖。
原本舒爽愜意的行程,卻在下滑途中風雲變色。

其實我騎車一向警醒小心,駕小白下坡尤其保守,
不但時速多控制在三十以內,路面的各種狀況也會特別留意。
所以意外發生當時我正以極慢速滑行,並有意識地要謹慎通過水溝蓋,
未料如此防範萬全還是難逃一劫。

我猜是小白前輪卡進水溝蓋的縫隙,導致後輪往上翹,
讓我以前空翻轉體兩圈半的美技飛出去,估計獲得9.7的高分。
奇怪的是整個過程當中我異常神智清楚,
除了前輪鎖死的瞬間就知道完蛋之外,
週遭景物在眼前旋轉時,
腦裡還輪番閃過終於第一次摔車、多久將落地和慘了小白會受傷等念頭。

拖行幾公尺後,橫躺地上看見刺眼的陽光、聽見同事K叮嚀先別起身,
我自認應該知覺正常、活動無虞、沒有大礙,
直到站定後發現左小腿後側一道開口迸裂出顏色與質感皆詭異的粉紅帶乳白血肉,
這才開始微微暈眩發昏。

阻止同事K叫救護車的計畫,打電話喚回開車尚未走遠的同事Y,
因此得以將我和小白連人帶車解救下山,直奔三總急診室。

輪椅推送的陣仗實在誇張,
而我大呼對針過敏,竟被消音似地無人理會,
當醫生宣布傷口必須縫合,護士隨即手持破傷風針劑逼近,
我的優雅冷靜完全破功,恐慌焦慮害怕與手足無措在此刻達到高潮。

鬼叫碎唸之餘,我只能發揮職業病,以聊天和拍照來釋放壓力,
況且留下全紀錄才不白摔這一遭,
於是我和同事Y聯手,敬業地展開自我採訪摔車記的工作。

我一面聒噪發問,
「縫傷口要麻醉嗎?會不會痛?會不會有感覺?」
「為什麼縫了還要回來拆線?」
「剛剛麻醉打了幾針?傷口縫幾針是怎麼算的?」
「現在騎腳踏車摔車被送來的人很多嗎?」
「醫生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一面指揮同事Y取景拍照,
「要有ㄌㄤ景也要有close up!」
「帶到那盞燈才有急診室的氣氛!」
「那個血跡拍一下,要當第三頁的大圖!」

同事Y更是自high,
剛接獲拍照任務時哇哇大叫他不敢看血腥場面,
硬著頭皮上陣後居然快速進入狀況,還樂在其中不可自拔,
不斷驚呼「好好玩喔!」彷彿醫生在進行的是一段魔術表演。
週刊攝影記者果然和daily攝影記者風格不同,
同事Y用心預想設計畫面,光影氛圍都斟酌再三,
平時身為鐘錶精品一哥的他,在醫生即將完成縫合之際語出驚人:
「醫生,你可不可以等一下?這個動作很不錯,我要換一個角度拍!」
這下連喋喋不休的我都為之傻眼,「這位大哥,你怎麼可以在急診室叫醫生等一下?!」
他又不是沛納海或林志玲。

所幸醫生本人相當溫和可親,
非旦沒有喝斥我們的脫序行為或面露不耐,還被逗得頻頻發笑。
可輪到我緊張了,連忙拜託醫生克制一下別再笑,
以免我的傷口從小蜈蚣被縫成了大毛蟲。

趕在醫生發瘋崩潰之前,六針總算縫完,
急診室的夏天謝謝收看。
我今天才明白,原來一塊布被針線穿過是這種感覺。

醫生最後婉拒跟我合照也不肯告訴我名字,
但他忘了收據和藥袋上根本就有寫,
當然我只是想謝謝他,並沒有要踢爆任何事情。
同時也謝謝同事Y和同事K的全力幫助,
以及關心慰問我傷勢的大家。

我很好,以後也會繼續騎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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