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妹

這幾個月在台北的交通工具，
除了捷運公車和小黃，還多了小紅。

小紅不是哪家豪門帥哥的紅色法拉利，
比那更好，是妹妹的50cc紅色摩托車。

當然小紅不是優先用來載姊姊的，
偏偏姊姊厚著臉皮很愛坐。
當妹妹說，我去接妳，那比任何人說要來接都更甜蜜更有安全感；
當姊姊說，來載我吧，任性霸道得絲毫不害羞。

小紅有點歲數了，中樞神經不大靈光，
需要妹妹用腳踩著才能發動，
有時候停個紅燈它就熄火了，
那得趕緊全員下車牽到路邊重新來過。
小紅的肚子也有點毛病，只能虛掩著不能鎖上，
重要物品可千萬別擺在裡頭，
曾經就有安全帽被偷走的紀錄。

但是很奇妙地，一坐上小紅，
心情就自動切換到度假模式。
太陽曬起來總是特別暖，
風吹起來總是特別涼，
不在乎幾滴雨點打濕衣裳，連沿路廢氣都變成清香。
我想是因為小紅殼上有一朵妹妹最愛的扶桑花，
所以不論何時，
穿梭台北街頭都像騎在墾丁海岸線。

妹妹還不大熟悉台北的馬路，
通常是我在後座指揮小紅的方向。
為了找一個低調的店面反覆掉頭，
為了頻頻拐錯彎走錯路哈哈大笑，
來不及漂亮待轉而必須再等兩個紅燈，卻開心能因此多賴著小紅幾分鐘。
對其他座車或駕駛，
我很少有這樣的興致和耐心。

有小紅真好，
有妹妹更好！

不必擔心接接送送之間欠下人情，
不必煩惱深夜的電影、冷門的餐廳沒人相陪。
小紅凌晨三點帶我們從京華城喜滿客影城直奔通化街找食物，
星期天下午再把我們送進有羅勒蛋捲、黑森林果茶和柔軟沙發的藍色大門。

我偷偷慶幸，
妹妹談的是遠距離戀愛，男友不能如影相隨。
我貪婪地搶著妹妹剛上台北還沒有太多新朋友的日子，
天天問她要不要看DVD、要不要吃宵夜、要不要喝下午茶……
人家說我真照顧妹妹，
只有我自己知道，
有些心情有些場合有些時段有些活動，
就是要妹妹當伴才最舒服最安心。

以前從沒想過，
家裡最小的成員、雙胞胎裡的妹妹有一天會長大，
化身溫柔俠義的小紅騎士，
讓我依賴，載著我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