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盡管罵我假掰好了,
我就是覺得空氣人形比阿凡達好看!
「酸苦的人間原味,遠較輕薄的勸世糖衣容易下嚥。」我是這樣說的。
我認真地想過,
我從來不走仙樂飄飄的文青路線,
明明入世得很,愛吃愛喝愛聊八卦愛買鞋,
怎麼偏偏對大成本、大製作、大場面的好萊塢強檔片老是水土不服?
後來我知道了。
我討厭二元價值對立得簡化、絕對、沒得商量的論述結構。
一邊是青面獠牙大魔王、一邊是手無寸鐵小可憐,
一邊是腐敗的萬惡帝國、一邊是完美烏托邦,
一邊下流無恥、一邊聖潔純真,
彼此叫囂也好、工於心計也好、駁火交戰也好,
結局總歸,噹噹噹,邪不勝正!好人萬歲!
天空落下慶祝綵帶,大家掌聲鼓勵,心情多澎湃!
我習慣形容為「教忠教孝」。
如果把國家的單位放大成全宇宙,
阿凡達豈不是一部政令宣導片或一支公益廣告。
效果就是集體瘋狂。
一堆平常嬌滴滴、看到蟲子就要尖叫昏倒的都市小姐,
這會兒紛紛表示好想當赤腳走山林、騎野鳥的納美人。
那到底是誰比較假掰?
活過來的充氣娃娃,
創意哪裡少於仙境童話裡出現過千百次、換皮不換骨的藍色小精靈?
娃娃有了心,
可以擁抱街井的喧鬧、也要吞食隻身的寂寥,
可以倚靠在厚實的肩頭、也會手染情人的鮮血,
可以分辨喜怒哀樂的溫度、也免不了受寒或灼傷。
那娃娃究竟是有心好,還是沒心好呢?
電影沒有說,觀者自己詮釋、自己衡量、自己決定。
電影對我而言,
應該是情感和想法延伸的起點,
再不然是純粹的歡笑娛樂也很好,
至少別以被餵養的價值觀作結。
另外,
「讓我吹飽妳,讓我的氣息充滿妳的身體。」
這一番幻化自具體行為的淺白意象,
是我看過對愛情至甜、至美、至碎心的隱喻;
手刃情人的無辜,又多麼尖銳地點出,
愛到濃時卻因瞭解不足而互相折磨互相傷害終至無可挽回的盲點。